“许医生,下午好。”邵萍翘着二郎腿,坐在办公桌前,转身对进来的许珊说。
邵萍左手一袋瓜子,右手一瓶冰镇肥宅快乐水,地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装吐出的瓜子壳。
他自来熟地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塞到许珊手里,亲切地问道:“许医生辛苦了,下午的事忙得还算顺利吧?韩师傅的车技是不是很厉害,我第一次坐他的车,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许珊机械地拿着瓜子,屁股终于沾到了办公室的座椅。两趟的车程,仿佛经历了生死轮回,如今四平八稳地面,叫他感动得想流泪。
许珊随手拿起手里的瓜子磕,还别说这瓜子仁又香又脆,还没有一丝糊味,隐约还带点药材的清香。
“这瓜子哪里来的?”
“哦,我住的那条街,来的时候顺手买了一点。”
邵萍熟捻地跟许珊聊起了家常:“卖瓜子的老伯很有个性,他一天只出摊五个小时,其他时间在家里喝茶听收音机里播的粤剧。”
“许医生好这口?”邵萍把瓜子皮吐到地上的红色塑料袋。
“这东西有点上头。”
许珊砸巴下舌头,能感到后味淡淡的甜。
“是吧,我就爱那个老伯卖的炒瓜子,市面上打好包装的我还吃不惯。”
像是看到了同道中人,邵萍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瓶肥宅快乐水递了过去。
“空口磕瓜子会口干,来瓶肥宅快乐水爽一爽。”
这玩意喝了应该不会发胖,许珊想到自己中年男人的身份,本身的工作就久坐椅子,又是瓜子仁,又是肥宅快乐水,高热量加高糖,提前长秋瞟的节奏啊。
“喝啊。”
见许珊迟未动,邵萍自做主张,替许珊拉开了易拉罐。
“大夏天喝一瓶这个,清凉又解渴。”
许珊从上车到现在,没有喝过一杯水。邵萍把拉环开了,他也不好继续推脱。
一口红褐色冰凉液体下肚,碳酸在舌头上起舞,还有丝丝的甜味,一身的暑气仿佛洗尽。
许珊隐约感觉以前管教女儿过严,完全不准她喝外面饮料的自己有点过分。
这玩意……喝着又罪恶又舒畅……
就在这时,一股暖气从胃部涌上口腔。
“嗝——”
放下手里的可乐,许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,似乎当着别人的面打嗝有失礼节。
也许是因为他所受的刺激太大,才会放纵自己行事。以许珊的日常做派,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般运转,才是他每天的常态,这也造成了他与女儿的疏离。
邵萍听到许珊舒服的谓叹,心里有些得意,他就知道没人可以逃脱肥宅快乐水的诱惑。
以前在老家的时候,他为了多喝几瓶快乐水,会翻垃圾箱里的瓶子。那个时候,“再来一瓶”的活动很普遍,而且总有马大哈没有看瓶盖,就把喝完的瓶子丢弃。他捡到瓶子之后,就可以拿去小卖部换肥宅快乐水喝。
邵萍没有忘记找许珊的目的,他切入中题说:“许医生,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吗?”
不久前的记忆在复苏,许珊记得邵萍说过有心理问题要找他咨询。
想到邵萍帮他付了打车的钱,许珊对邵萍说:“这次咨询费不收你钱,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。”
微信转出的几百大洋,邵萍还想着怎么问许珊要。许珊主动开口,他就不用浪费口舌。
收咨询费是很正常的事,总不能要求别人非亲非故地无条件帮你干活,又不是每个人都姓雷名锋。道德绑架的恶习要不得。
“那我就说了。”
邵萍放下瓜子、肥宅快乐水等物。
“其实不是我自己的事,是我亲戚家的一个孩子。”
哦?邵萍不说,许珊还以为是邵萍自己有事找他。他还有些奇怪,邵萍诊断精神正常后,然后再找他确认,或者又遇到什么新的问题。其实,有些病药石无用,却“解铃还需系铃人”,他见过不情不愿拉着自己孩子看精神科的家长。
他们暴躁、易怒、没有耐心、偏执、蛮横、专制、缺少共情能力——真正需要看病的人,拉着一个被他们镇压得半正常的人,来医院找医生治疗比他们更正常的人,不得不说是一件古怪的事。
在唯物主义论的世界,漫天神佛救不了濒临疯狂的人,他们也只能坠入更深的黑暗。
邵萍说到儿童的话题,许珊不免有些触景生情。
“请你说详细一点。”
他希望能在铸成大错之前,尽己所能地帮助那些鼓起勇气向外界求救的孩子。
“我那个亲戚家里有点钱,对孩子也特别宠溺,对孩子有求必应,舍不得打、舍不得骂,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无条件地对孩子好,却从来不肯指正孩子的错误。”
许珊扶了下眼镜,掏出钢笔记录起来,虽然跟他想象得有点出入,但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。
“这是很常见的问题,与一昧暴力控制孩子的家长,是另外一个极端。”
见邵萍正襟危坐,许珊讲起正面的例子。
“这种案例不在少数,也有很多的成功干预案例,心理纠正的成功率很高,你可以告诉你亲戚,不用太过关心。最大的阻力还是在家长那一块,家长的言传身教是对孩子的最好教育,不能光指望学校的教育。跟孩子接触最多,关系最密切的还是家长。”
邵萍迟疑:“可我亲戚家的那个孩子,已经大学毕业了,现在会不会太晚。”
“老一辈的人经常说,三岁定八十,这种说法并不准确。”
许珊耐心地科普起相关的知识。
“虽然人的性格,天生有胆汁质、多血质、粘液质、抑郁质的不同,但是后天环境的培养也很重要。”
“有篇小学课文叫《伤仲永》,仲永本身是个神童,他的父母急功近利扼杀了他的成长空间,才最后让他泯然众人。还有孟母三迁的故事,也充分说明了后天环境对人的成长的重要作用。”
“你亲戚家的孩子,‘三观’和人格已经形成,有自己主见,想要改变他的个性确实有难度。”
许珊想了解更多相关的信息。
“你可以说说关于你亲戚家孩子的事吗?”
“没问题。”邵萍满口答应,他思前想后,专业人要做专业事,这种矫正问题大号熊孩子的事,跟许珊专业对口。
你想,袁志权一个过了法定年龄的成年人,礼貌修养、道德水准、思想觉悟、办事能力等等,一个高中生都不如,跟没有断奶的孩子一样,事事要找家里人帮忙,这不就是典型的问题儿童吗?
他跟熊孩子的八字不合,把熊孩子教训得哭爹喊娘是他的拿手活,但要讲到改造熊孩子的本领,他拍马也赶不上常青树市立人民医院大夫。
“我这亲戚家的孩子特别任性,万事稍微有一点不合意,他就又打又骂,骂得别人狗血淋头,打人跟打沙包似的。”
邵萍还记得见到袁志权时,他在挑临时助理的刺。再者,他通过一些渠道,也挖到了袁志权曾经做过的阴损事。不能说袁志权犯法,但却处于灰色地带。
“他是不是特别以自我为中心?”
“对对对。”邵萍想到袁志权“老子家里就是有钱”的样子就感到牙疼。
“他自以为得很,做事从来不会瞻前顾后,想到什么就做什么,所以需要家里人帮他擦屁股。”
“照你这样说,他还是个不负责任的人?”
“嗨。”邵萍有些晦气地说道,“那小不要脸的,就是仗着有人挺腰,才那样肆无忌惮。”
“换我说,挨一顿打就好了。”
许珊向来不赞成用暴力解决问题,但如邵萍所说,他亲戚家的孩子真是这样,挨一顿家长的毒打不失为一计灵丹妙药,说不定还能一剂药到病除。
“你亲戚是什么意见?”
“他们啊……”
上梁不正下梁歪,袁志权家里的产业也有问题。他那双父母号称行业“算死草”,不惜一切代价地节约成本。罔顾安全生产管理条例,跟工人定期签定临时合同,不上五险一金,强制工人食堂消费,12小时一周七天白加黑连轴转,虚报当日产量以制定更高目标量。
工人生产受伤,便虚情假意派人到医院看望,哄骗工人放弃第一时间工伤认定,在用打官司来把工人拖垮,逼迫急用钱的工人签谅解书。恶心的事还不止这些,败诉之后他们要来工人的银行账号,然后二次上诉并冻结工人的银行账户。
“龙生龙,凤生凤,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。”
邵萍讲了一个谚语,许珊却好奇起其他东西。
“那他们怎么会找你帮忙?”
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,那家人应该不会找其他人帮忙才是。这是认知上的问题,他们不会发觉自己的错误,刀不割到肉他们不会悔过。
“就是他们家孩子惹了点事,害他们家生意一落千丈,他们才想起教好自己孩子呗。”
“他们一家人真是不负责任,那孩子生在他们家也是倒霉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?”邵萍应和道。
门外,护士急切地喊。
“季桃,你去哪里了?快回来吃药!”
“不要!”
另一个女声激动地说:“你们说过,一成会来看我,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,怎么还不见他过来找我?”
邵萍看了一眼眼神焦灼的许珊。
许珊整理了身上的衣服,快步向门外走。
“我去处理一下病人,你等我一会儿。”
“我坐着也是无聊,过去搭把手吧。我们两个男人的力气,控制住一个女的应该没问题。”
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,许珊应允了邵萍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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